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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三月,我大二。已經積壓很久的不滿終於爆發。大學生們開始在中正紀念堂集結,抗議萬年不選的老國代。那是大陸的天安門事件才剛發生一年多,我有同學在第二天就到中正紀念堂聲援。那時天氣微冷,還下著雨。同學跟我說,情況有點危險,鎮暴警察可能會用工具驅離學生。

我想聲援,卻又不敢。害怕被點名做紀錄,未來找工作會有問題的陰影還在。我只能聽同學轉述,看報紙關心。

學校裡一向關心社會議題的老師,也要到現場,我和其他同學就跟著去了。有人勸我不要惹麻煩,我心裡也害怕。但終究跟大家一起出發。

廣場上滿滿都是學生,每個學校有自己的區域。外圍有圍欄區隔一搬民眾與學生(因為不希望失焦)。很多台北市民來加油,也提供食物、睡袋。各校的學長學姐準備各式物資給在場中抗議的學弟妹。

我沒有在那裡過夜,只是在沒課和下課時到場聲援。那時,我深深覺得,比起天安門的學生,我們真是幸福多了。

學生領袖上台演講,強調這次抗議的訴求,帶大家喊口號。各校的老師們也輪流上台跟我們上民主課程。我一直記得學校的德文老師上台說:知識份子的英文是intellectual,其實是「伊塊甲溫笑」(台語-他在笑我們),躲在象牙塔裡不關心社會的讀書人不配稱為知識份子。老師還說:在德國,抗議時,不是唱歌聊天,而是大聲喊出我們訴求的口號。這個戶外的民主教室,讓我永生難忘,很高興參加當初的盛會。

跟天安門的學運領袖一樣,多年下來,有人離開了當初的理想,有人繼續堅持,有人現在是社會中堅。不管如何,我相信,當初的情感是真實的。

學運落幕後,一向嚴格的英國文學史老師, 並沒有為難那幾天蹺課的同學。這位老師的父親是退休的政府官員。我們很好奇她的看法。那一天,她說,他和朋友去看廣場上的野百合。詳細的內容我不記得,但大致是說,年輕人這樣做是很棒的,但她不會去參加,因為每個世代有每個世代要做的事。

看到學生們到立法院抗議,我突然瞭解老師當時的心情,我很開心,原來孩子們並沒有冷漠,關心社會的心,是一代代傳下去的。現在,角色易位,該我當廣場外的支持民眾了。

後記:

我記得當時在廣場上,一片和氣,討論熱烈。但媒體報導就不是這樣,說是被有心人士利用啦,學生之間的爭執啦,還有現在有網路,可以幫忙澄清事實。學生分工的能力也讓人佩服:架網路的、整理物資的、更酷的是還有翻譯的。台灣的年輕人要動起來了...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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